看到司刑并没有预料中的吃惊,蛮月撇撇嘴自道没意思,“你不是大忙人吗,来南虚干什么?”
司刑从怀中拿出一张大红帖子,递到她跟前,“我不过是个跑腿的。天君长子定了亲事,下月初一便要迎亲,这不是特遣我来给太师傅送请帖嘛。”
她接过帖子,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,也没看懂上头歪歪扭扭是写了些什么话。她学艺晚,又爱偷懒,如今连天界通用的文字也还没学会,只会一些妖族本家的字。
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,早知道师傅讲课的时候少偷点懒,也不至于成了睁眼瞎。蛮月抚了抚那厚实的红贴,心中微动,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看向他,问:“我能去吗?”
“这......天家盛事,自然是广迎众位仙家。只是,小师叔能不能去不是我说了算,而是太师傅说了算。”司刑斟酌着说。蛮月将贴子扔还给他,轻哼一声,撇撇嘴双手背到身后,“就知道你会这样说,跟我来。”
钓竿的线直直垂在水面上,轻轻一晃,泛开阵阵涟漪。朱雀躺在摇椅上,日头刺得她睁不开眼来,便随手拿下头上的木簪。丢在地上,木簪落地生根肆意生长,不一会儿已成了参天大树,为她遮阳挡光。
才闭眼没眯一会儿,就听得有人喊师傅。朱雀皱眉,一大清早就没个清净,去哪儿才能躲开这个麻烦精。起身刚拿了鱼篓,人已到跟前了。
“师傅,你在这儿啊。”
朱雀嗯了一声又坐回去,才看见蛮月身后还跟着司刑。司刑恭敬地屈身行礼,朱雀叫了他起来,问他:“司刑,来此所为何事?”
司刑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。
朱雀拉着蛮月坐在她身旁,帮她压了压额边的碎发,柔声道:“他家儿子成亲,又不是我儿子成亲。不过叫我去撑场子,我才不去呢。”
“师傅,那我能去吗?”蛮月指了指自己,讨好地看着她。
朱雀斜睥她一眼,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,说:“你去干什么,去添乱吗?”
早知道师傅会拒绝,可听到确定的答案,还是忍不住失望。蛮月耷拉着脑袋,不断朝司刑挤眉弄眼,司刑小幅度点了点头,正想开口说些什么。
朱雀早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,于是问她:“真想去?”
蛮月猛抬起头,点头如捣蒜:“想去想去。”
“唉,麻烦精,那就去吧。”朱雀轻叹一声,又向司刑道:“照顾好你小师叔,若是出了什么事,唯你是问。”
直到蛮月和司刑欢欢喜喜离去,朱雀面上的笑才淡下来,想起前些日子上官和她说过的话:
“殿下时常和属下抱怨,说君上总是什么地方都不许她去。南虚是锁住您的链子,可君上自己不也成为了锁住她的链子吗?无论是麻雀还是雄鹰,它们的归宿是天空,不是牢笼。”
“殿下为何就不能有自己的日子,去看看那些她未曾拥有过的风景。您也说过,人生一世,不能白来,您难道就要锁她一辈子,直到她老死吗?”
到头来,连蛮月身边服侍的上官都比她清醒,她这个师傅还真是失败啊,她拾起一片被雨水砸落的花瓣,轻声说:“可我只是想保护好你啊。”
蛮月得了应允,一连半个月好心情都挂在脸上,南虚天谁人见了她都要问上一句,殿下可是有什么喜事临门吗。她便将自己要去九重天参加喜宴的事儿,绘声绘色地说上一遍,那些树精花怪便向这只即将出笼的鸟儿道贺。
初一那天,司刑踏着仙鹤来接她。
王殿门口站了不少的妖怪,蛮月打趣道:“怎么了?这么大阵仗,倒弄得像是我要成亲似的。”,连那几个成天和她打架的山大王都眼巴巴望着,扭扭捏捏地交代:“九重天那些神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可要小心应付。”
最爱和她拌嘴的上官站在门旁,僵硬地说:“早去早回。”
她觉得他们都太小题大做了,不过就是出一趟门,又不是生离死别。路上,她问司刑:“司刑,大家都不喜欢我去九重天,九重天真的那么吓人吗?”
司刑打着哈哈,避重就轻:“小师叔多虑了,我不就在九重天任职,也没缺胳膊少腿。只是小师叔没出过门,他们有些紧张罢了。”
蛮月很识相的没有再问,好像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在瞒着她一些事情,这种感觉很不好受。就像是她处在一座孤岛上,所有人都在对岸,只是大家都对她很好,她便乖乖的,什么都不敢去过问了。
思绪逐渐飘远,又被脚下仙鹤的叫声给拉回来,他们过了几道界桥,已到了九重天上天君长子住的梧桐殿了。
梧桐殿一派喜气,三十六只彩凤高飞鸣叫,连着一大片新白的云都被映成了彩霞。见了这明艳的景色,蛮月心情也跟着大好,忽然觉得底下乘坐的黑白分明的仙鹤也变得色彩鲜艳起来。
殿门下方是一段阶梯,一眼望不见边,直连着云端霞光璀璨的大殿。许多仙人正往那儿走,司命也领着蛮月往上走。那阶梯是用白玉堆砌而成,每一阶扶手上还嵌了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,站在阶下,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渺小的感觉来。
蛮月十分感慨:“不愧是天界七十二天之首的九重天,看着就是比我们南虚天气派多了。不像师傅,得了颗夜明珠还要藏着掖着,死活都不给碰。”
司刑笑着摇摇头,禽类天性就爱这些亮晶晶的珠子,朱雀更是将这一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。只不过他小师叔是个异类,倒也不是不爱财宝,而是更爱美人。
司刑这一辈的师兄弟也不少,可与蛮月走得近的单他一个。原因无它,只不过因为他的容貌在其余师兄弟中算是佼佼者,才颇得青睐。
他们来得晚,席间已坐了不少人,司刑的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,所以席位居中。不少仙家都和他有几分交情,看着他带着个姑娘走过,纷纷交头接耳,“司刑星官身边那位仙子是哪位啊?”
“不知道,脸生的很。”
“是下界新升上来的小仙罢......”
落座后,司刑执著给蛮月布菜。他耳朵尖,听见几个仙家议论,说他这般殷勤,应该是看上这姑娘了,过几日估计就该去喝司刑星官的喜酒了。
司刑讪笑,这可是他太师傅最纵容的小师叔,若是没照顾好,过几日这几位仙家只怕是要去他坟头喝喜酒了。蛮月是朱雀这几年新收的关门弟子,身份还未公开,不便明说,司刑也不好解释,只得由他们胡乱猜测。
“珰——”的一声清响,钟声响彻整个九重天,大殿中归于平静。钟声敲了十二响,天上环飞的彩鸟纷纷落下来化身为人,鱼贯而入。跪在大殿两侧,个个神色恭敬,齐声道:“恭迎殿下。”
身着大红华裳的一对新人携手缓缓步入殿中,婚服上用金线描着龙凤,新娘凤冠上的珠缀微微摇曳,珠玉相撞,发出清脆的当啷响。新郎官一身鲜红的喜服衬得他身量挺拔面若冠玉,目光沉沉似一汪深潭,倒是看不出喜怒来。
首座上的天君摸着胡子,笑眯了眼。
月老站在天君右侧,待新人行过了跪拜礼,才从袖袋中拿出一段红线。两人各伸出一只手,那段红线便如蝴蝶一般翩翩飞起,在二人手腕间翻飞,牢牢的缠绕住。
这便算是礼成了。
众位宾客纷纷拍手道贺,蛮月还是头一次见到月老的红线,心下觉得十分稀奇,一双眼睛便黏着月老不走了。月老似有所感,看向她,只觉得这小姑娘面生得很,便没理她,只是仔细将线往袋子里拢了拢。
小气,看一眼都不肯。蛮月用手肘顶了顶司刑的,“司刑,那拿红线的老头是谁?”
“哦,那是月老。小师叔问这个干什么?”
蛮月支手撑着额头,袖子滑下去露出细腕上那一条链子来,她掀了掀眼皮,斜斜地睥他一眼,漫不经心地说:“看他不顺眼,待会儿找个偏僻的地方揍他一顿。”
这又是打哪儿养出来的二世祖,司刑一口酒梗在喉口,险些喷出来,急忙劝解她:“小师叔,这好歹是九重天,打人影响不好。”
见蛮月不为所动,他继续长篇大论诓她,“咱们要是闯祸了,那不是给太师傅添麻烦吗。再说了,到时候他们该怎么说我们南虚天,说我们南虚出来的都只是会挥拳头的莽夫,以后南虚出来的师兄弟们该如何自处。”
蛮月哼了一声,不作答,司刑猜想她这个念头应该是压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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